画
字画是中华民族文化的精华,历史的积淀。几乎每一件真品都会让持有者编织出动人的故事,既可让人联想到六宫粉黛的风流韵事,又可让人获得骚人墨客兴会乐事,或许还凝结着寻常百姓人家的一件家族往事。
欣赏古字画,是清静中的享受,闲暇中之纳福,它开启人的心智,增长人的学识,对于这一点,我还是从家父的一幅画中开始体会的。上世纪七十年代,祖国恢复高考制度后,父亲得知了这一消息,非常高兴,回到家里,打开墙柜,从底层找出一件很旧的马褂,然后把那粗糙的手伸进口兜,慢慢的掏出一件发黄的纸来,小心翼翼的打开,原来是一幅清朝进士陈宝璐早期习作。
画片上一片水草,几只水蛭栩栩如生,两条鲤鱼中的一条鲤鱼向人游来,那鱼眼鼓鼓在外,两鳍张开,嘴中的气泡象一串珍珠嘟嘟冒出水面,那鲜活之态,悠闲之韵,,跃染画纸,夺人二目;而其中的另一条,两鳍紧闭,大嘴长开,红色的尾巴弯曲翘起向上,跃出水面,欲跳龙门,让人动心,爱不释手。当时的我看呆了,楞楞的站在那里,真以为是活鱼。父亲见我这神态又说道:“听说又开始考试了,你们要好好学习学习,长点出息,不要象那条鱼‘自游’贪玩。”我“嗯”了一声,缓过神来说:“爸,我长这么大,从来都有没看过这画。”父亲叹了一口气又慢慢的说:“这幅画是你爷爷留下了,得到它很不容易。”原来这画还有一段很无奈的故事。
爷爷中年的时候,会唱一口地道的“莲花落”,每年冬天农闲时节,都有走村串户为乡亲唱上几口。一是可以为乡亲们增添喜庆,二是可以有点小收入,以补家用。一天,爷爷去马兰峪唱段子,一连七八天没回家,急得奶奶坐卧不安,家人去三里五村去找都没找到,直到第九天,爷爷才回来。 一向乐观的爷爷这次回来和往常不一样,一脸的不高兴,谁问也不说话。两个时辰过后,才冒出一句:“这家人怎么过呀”。原来爷爷去马兰峪“唱段子”,那里的乡亲非常欢迎,唱了一天又一天,乡亲们不让走,吃住在一家,每天都有个好“酬劳”。不巧,一股土匪黑夜袭来,不但抢走了银两,还打伤了一家雇主的家人,雇主很无奈地对爷爷说:“这你也看到了,我实在无法给你工钱,这是远房亲戚留下的画片,到街上可以换几个钱。爷爷说你都遭了难,我还能提钱吗,我是来看看你,和你告别的。主人非常感谢,硬是把那画片塞给了爷爷,爷爷脱下鞋子,从鞋垫底下拿出仅有的四块大洋钱来递给了雇主…….
父亲见我听得入神,接着说道:“我没赶紧上好时节,早年国难当头,整天‘跳返’,上不了学,后来有了你们,顾不上了。现在你们多少上了几天学,如今又有了好政策,好好学点吧”。
听了父亲的话,我似乎明白了画中的涵义,知道了画外的故事。对那画有了一种好感。是的,这画孕涵了两代人的心血与希望。它也对我是一种启蒙,爱画的开始。故此后来每遇上画都要看一看,尽管自己对画的知识知之甚少,但一有机会还是要附庸风雅地看一看画展。我知道看得多了,遇上画画的人再问上几句,时间长了肯定会有所收获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