竹怜新雨后

竹怜新雨后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天津市蓟县 张德永

县城三月初六大集，集市上车水马龙，南来北往，熙熙攘攘，好不热闹。水果市场旁，一老妇人正卖古董。摊上的“古货”不少，虽绝大多数是赝品，但这些赝品却惟妙惟肖，足可以乱真。摊上的鸡血石玉坠晶莹剔透，印有清康熙年号卷筒上的少女羞中带媚，刻有《七福图》图案的玉石笔筒更是栩栩如生，鸡（吉）舟上的七仙笑对滔滔大海扬帆破浪，两只仙鹤云中戏日，非常美丽。然而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只破了边的小瓷碗，碗口不足二寸，兰花，开片瓷，碗底印有“竹”字，碗内侧有“竹怜新雨后”五字。这五字均匀分布碗的一周，字不成体统，碗底背面也没注明烧制年代，看来是民窑所产。问其老妇，此物何来，售价几何，为何一个。老妇曰是祖传奶奶陪嫁所带，原是“兰梅竹菊”四个，其“兰梅菊”三个瓷碗分别陪嫁给了三个姑姑，只留下“竹”字这个瓷碗，价值不菲。求其五字的涵义，老妇嫣然一笑。

老妇姓郑，旗人，家住县城，年已古稀。老妇的奶奶那拉氏年方十八嫁给了当地大户王仲，当时的王仲风流倜傥，男中潘安，家有万贯豪财，当时的那拉氏也美若天仙，大家闺秀。两人的结合此乃天生一对地上一双。可谓男才女貌门当户对。但两人婚后近两个月没有夫妻生活，还为一些生活琐事而争吵。虽然那年代讲究夫唱妇随，妇人讲究三从四德，然那拉氏小姐在家娇生惯养唯我独尊，加之郑家势力略比王家大，总爱使性子。虽说王仲总是让着她，但心中不免产生厌恶之意，脸上时常透出不快之感。王仲之父知道后，心想那拉氏姑娘屈尊下嫁我家后，有很多不如意的地方，如此两人过下去于王家不利。思索几天，不得要领，到了第四天，眼前一亮，想起老亲家那拉氏之父说过的一句话：如果两人婚后不和，就让他们俩读带“竹”字小碗上的字。于是便把老亲家的话学说了一遍。那拉氏找来小碗看了三遍，眼含泪水将小碗递给了丈夫王仲，王仲一看便知其意。晚上俩人才过上夫妻生活，次日太阳三竿高后才起床，王仲走到窗前一看，原来一夜春雨，院中的竹子更青更翠了。从此小两口相敬如宾，相爱至终。

王仲和那拉氏看完小碗上的字后才和睦，事出有因。原来那拉氏小姐出嫁前其父熟知小姐性格，虽然出嫁时叮瞩一番，但料定小姐自恃才色俱佳，性情高傲，既使丈夫一表人材，文首武魁，也必使性子，为使其婚后和睦，珠联璧合，鸾翥凤翔，特去江西烧制这套瓷碗，作为嫁妆。但完婚日子已定，去官窑烧制已来不及，故去民窑烧制了一套。说来也巧，正被其父言中，那拉氏才方知父亲的苦心。碗中的字原来是一段回文，五个字中不管哪个字领头都是一句相爱的诗：“竹怜新雨后”是说竹子爱惜贪恋新雨；“怜新雨后竹”是说新雨后的竹子更青翠更可爱；“新雨后竹怜”是说新雨后的竹子之间相互怜爱；“雨后竹怜新”是说每场雨后的竹子青翠美丽；“后竹怜新雨”是说成竹非常喜爱雨水，感情值得珍惜。有道是万木丛中竹直魁，亭亭高节肯低回，佳人合配真君子，一夜春雨喜青翠。

2004年4月25日于家中