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求必应(小说)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有求必应(小说)

     话说燕山脚下有一个豪富,姓王名十朋,年近六旬,头戴瓜皮帽,身着兰花深红绸缎马褂,脚穿白底布鞋,手拿红木拐杖,一脸富贵之相。悠闲地在自己的院内里欣赏菊花。他家田万顷,金银十仓,虽十分富有,但为人开明厚道,从不吝啬,经常接济周围百里贫穷乡亲,因而百姓都愿意和他交往,租种他的土地。同时也得到乡亲们的尊重。
    九月初六是王十朋六十寿辰。王十朋在家人劝说下准备大办一下,庆贺一番,于是便在生日前几天让管家找来本地秀才写下一纸明文:“值九月初六积善修德仁主王十朋六十大寿,有求必应”。张贴街头巷尾。
    生日那天,亲朋好友齐聚,四方宾客云集,箫鸣号响,锣鼓喧天,大戏连台,好不热闹。王十朋非常高兴,筵席大开,酒肉丰盛,野味俱全。客人们好不欢喜,都夸王十朋仁厚德善。酒足饭饱之后,各自提出要求:有的要粮,有的要钱,有的要骡马,王十朋一一予以满足。客人们都高兴而来满意而归。
    有人说树林大了什么鸟都有,一点没错。单说在这客人之中,有三个年轻人,一个叫张口楠,长得尖嘴猴腮;一个叫李短,一对贼眉鼠眼;还有一个叫仇仁,一副呲牙咧嘴。这三个人平时好吃懒惰,游手好闲,坑蒙拐骗。是一伙挖绝户坟踹哑吧门的主儿,这天闻听王十朋过生日请客,特意赶来。吃饱喝足后,听说老庄户王十朋有求必应,看到客人们的要求一一得到满足,便也来凑热闹,顺便捞一把。于是三人核计好后,便大声喊叫:“管家,听说老东家轻财好施,原来我们不信,刚才我们真的亲眼目睹了,这是真的。今天借老东家喜事,也给我们每人二百两银子,救济救济我们这些穷人”。管家一听,看看他们的长相,知道这三个人不是省油的灯,肯定是来生事的,不好打点。于是便忙叫账房先生优先把二百两纹银毕恭毕敬送到这三人手中。这三人还想说啥,但看看管家看看众人,不好再说什么便走了。
      三人走至半路,张口楠桶了桶李短说:“老弟,咱们不如多要点了,这二百两少了点,不几天就用完了。到时候还得想办法”。李短说“对呀,咱们不如多要点了,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。”仇仁说“老东家不是说了吗,有求必应,咱们回去再要点,顺便难为们一下”。三人一核计,扭头又回到王十朋庄上。
      管家见三人又返了回来,知道事不好,马上让奴仆把老东家找来。王十朋一见三位客人,十分客气,两手一拱说到:“三位客官,听管家说你们所要之事,他们都给办了,不知还有何分付,尽管说来,老朽恭候。”张口楠一见老东家如此客气,以为怕他们闹事,就胆子大了起来说:“是的,刚才你给的二百银子少点,不够花,想再要点。”王十朋心想,只要你上码子装得下,背得动就给你。于是说道:“客官要多少只管说来。”张口楠说:“那我就不客气了,我要泰山那么块金子”。老东家一听。脑子嗡的一下,心想我虽有钱也没有那么多金子,这不是出难题吗,但还是顾及面子和气的说:“客官要那么多的金子干什么用?”张口楠大言不愧的说:“天下穷人多,分给穷人花。”王十朋心里立刻明白这是那张《告示》惹的麻烦。唉,说出的话拨出去的水收不回来。于是使了个缓兵之计,答应五日后来取。
      李短一见王十朋答应了张口楠的要求,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,也来凑个热闹,于是上前施个小礼不无讽刺的说道:“老先生真是慷慨大方,名不虚传。鄙人也有一个小小的要求,请老先生解决”。王十朋说:“你要什么?”“我要东海那样多的粮食,当下吃不上饭的人很多,我要给他们吃。” 李短贼眉鼠眼说道。王十朋一听又是一个出难题的,心想我虽万顷良田,也收获不了这么多的粮食,但还是耐着性子答应五日来取。
      仇仁一见老东家答应了两位的同伴,心里很乐,我不说出点东西,显得自己无能。那我要点什么呢,大哥要金子,二哥要粮食,我要什么,仇仁苦思冥想,突然,一阵寒风刮来,吹起他那身上补了又补的衣襟,使他打了个冷颤,仇仁抻了抻衣襟,于是坏点子有了。仇仁两手一合,大牙一呲,嗡声嗡气地说:“老先生,我的两位哥哥的事都给办了,后生也有一个小小的要求,不知可说否。”说完看看那张告示。王十朋一见他看告示,心里好生烦恼,但大话已说,只好捺住性子说:“你要什么?”仇仁又说道:“如今天下穷人这么多,又会值深秋季节,他们身单衣薄,我想要蓝天大的布,为他们缝衣御寒。老先生,你是九州十八郡的首富,这点小问题是不难解决的。”听仇仁的口气,王十朋心想是非答应他不可了,于是咳嗽了一声,叹了口气,也答应他五日来取。
      三个混混走后,王十朋确实是有点懵了,心想泰山大的金子,东海多的粮食,蓝天大的布匹,我上那给弄去,唉,都是自己不慎重,口出狂言所致,原本想热闹热闹,顺便接济一些有困难的乡亲,不想惹出这么大的乱子。王十朋左思右想,不得要领,着急上火,当天就病倒在床上。
      老东家这次病得不轻,一连两天水米末进,这可急坏了家人,请郎中诊脉吃药,仍末不见疗效。说来也巧,到了第四日,老庄主的二儿子王聪千里迢迢赶来给老爷子做寿,因南方秋雨连绵,耽误了几天路程,迟误了贺寿的日期,到了九初十日才到,见老爷子病倒在床,找到管家问起原因,管家一说,王聪先是一怔,后又笑了,走回老爹的房间,对老爹说:“不就是那三个畜生的事,让您这么发愁,不值得。您不用着急,我有办法。”接着和老爹耳语一番,王十朋蹭的坐了起来。说道:“我怎么让这三个畜生给气糊涂了呢。”当即又大声喊到:“管家”。管家立即跑来,一见东家坐了起来,脸色变好,精气神十足,笑着说:”东家有何分付。”王十朋把管家叫到床前,也耳语了几句.管家笑着走了。
    次日,王十朋家又热闹起来,戏班照唱,鼓号齐鸣,特别是二儿子的到来,更使王十朋高兴不已。这天张口楠、李短和仇仁凑到一起,早早来到王十朋家门口,冲着仆人说:“你们赶快通知东家,说我们来了。仆人进去后一个时辰才出来说:老东家正忙,让你几位等一等。
这三人又等了近一个时辰,还不见出来,以为王十朋给难住了所以才不出来相见,于是又对仆人说:“叫你们东家来见,问一问东西备齐了吗,办不了就别说大话,什么有求必应呀,轻财好施呀,全都是吹牛皮。”在他们周围有一大群人正在看热闹。
    这三人正在吵闹,里面传出话来:东家到。只见王十朋带着儿子、管家和家丁来到他们跟前。张口楠李短和仇仁本来想奚落一下王十朋,但一看这架势,知道有些不妙,又一看周围这么多的人,壮着胆子说:“东家,东西备齐了吗?”王十朋不慌不忙地说:“东西倒是备齐了,但不知泰山有多重海水有几斗蓝天有几匹,你们三位知道吗?”
这三人被问得你看看我、我看看你,谁也回答不上来。“既然你们不知道,还要什么。这样吧,也不让你们白张回嘴,给你们每人一样东西,等你们称准了量对了再给你们。管家,把东西发给他们。”王十朋温和的说。
    管家立刻把一杆称一方斗一把尺分别发给张口楠李短和仇仁。二儿子沉着脸,历声说道:“你们三人可听好喽,如果你们量不准就永远不要再来这里,否则打断你们的狗腿。”张口楠他们三人本来还想再要点银两,一听少东家说这话,自知再说没趣,在一片笑声中扭头灰灰溜走了。

1997年3月26日于蓟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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